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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杨森

那年我在东北刚从单位退休，冬天在家里也没有什么事，就与老伴儿商量想回山东老家去呆上一阵子。在高密县城刚下火车，因为老伴预先给我大姐家的外甥打电话，告诉他我们坐的火车车次及到站时间，让他开车来接我俩。我俩刚走出火车站，外甥一眼就认出我俩。外甥接过我们手里的大包小包，有些责怪的口气对我说，舅啊，现在都是什么年代啦，谁还大老远的拿这些东北特产呀，现在网上什么没有，不但便宜，还直接就给送到家了……

我们一边说话，一边走到外甥的轿车前。老伴儿见外甥新买轿车样式不错，就与他打趣道，外甥现在过的真不错呀，比我们都过的好！外甥打开车门，一边让我们上车，一边往后面放东西。当外甥开车走到大路上之后，他却向我俩诉苦来，说买这辆十多万，是用贷款分期购买的。又说现在已经处了个女朋友，说连结婚都不敢张罗……

外甥说着他的事情，但我有些迷惑不解，外甥这个婚姻大事儿，为啥大姐与大姐夫平时在电话里连提都提过呢？

说着说着，车儿就到了我大姐家，二姐三姐及两位姐夫知道我们回来也都在大姐家等侯着我们到来。在大姐家养老的娘，看见我们进屋回来十分高兴，马上开始张罗着做饭做菜。因为爹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患病去世，娘就一直跟大姐过，现在娘就是我们一家之主。娘今年虽然已经八十多岁，但身体十分健康胃口好食欲不差，甚至高兴时候还能喝上二两景芝大曲呐。

今天下厨做饭的是我二姐夫，他今年也是六十多岁人了。二姐夫会些大厨的手艺，他做的饭菜很有味，不论村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办啥事情儿，一般都由他主厨上灶，也算是十里八村有些名气的人。

我们一家人在酒桌上就边喝边聊，大姐夫性格呆板木纳话不多。大姐讲没有过门的儿媳妇，已经换送过聘礼定金了，说姑娘家的父母都是村里老实本份人家，收的礼金聘礼也不多，才要十万元。她说现在高密农村儿女结婚，一般女方家仅要彩礼钱都不能少于二三十万，并且水涨船高的婚嫁，要准备结婚的婆家还必须要在高密县城里购买不能低于八十平的商品房钱，而且还要给未来儿媳购买拥有一辆回娘家探望爹娘的轿车。例如结婚时候新娘子所佩戴的，什么三金等面上的东西更不能少一样，说句不中听的话，现在我们农村儿子结婚娶媳妇，不把父母老俩口子辛苦积攒的过河钱不榨干净都不罢休，甚至有多少人家为了娶儿媳妇，不惜上银行贷款和借村里私放高利贷的钱来操办婚礼。而且结婚当天要置办的迎娶新娘子的婚车，更要一溜排是同一款型号的豪华进口小轿车，就连差不多的国产大众,别克,雪彿莱都不能当婚车，否则是很容易引起周围乡里乡情的村民笑话和看不起。

三姐是本村的妇女主任，虽然说不上是村里什么大干部，但也算是挣工资钱的人员。三姐说，现在我们农村这结婚、办事情的攀比风，现在搞的真太过火了，甚至就连现在老人过世，也开始仿效人家年轻人结婚一样儿，大操大办起来了，不仅要上县城里雇乐队，还要请所谓能唱会扭屁股的时髦漂亮年轻女演员，来唱什么时尚流行歌曲，跳现代艳舞演小品和东北二人传啥的来助兴。烧九包,搭灵棚,扎纸活更是层出不穷，谁家灵棚搭的高大气派豪华，谁就在村民眼里有面子扬眉吐气，扎的纸活原来就有个啥的纸牛纸马就差不多了，现在可倒好，就连扎纸活的手艺人也开始学人家开始扎纸活花样了。家里有钱人家就多扎什么水浒一百零八将，扎八仙过海，基本上什么纸汽车,纸别墅现在都不算啥，甚至还有扎飞机和火箭的，我看就差现在扎个纸导弹。

三姐满腹的牢骚还没有发泄讲完，平常喜欢逗屁嗑的三姐夫也搭了腔，他说人刚死火化完，还有在安葬逝者骨灰时，上坟烧纸小姐啥的……要不为啥说，一到了阴间鬼节，去上村里十字路口去烧什么东西的村民都有，从纸元宝到纸金条,金砖可谓应有尽有，家里一位老人去世，如果不花费几万块钱在我们村民眼里都抬不起头来。三姐夫说完，引来大家伙儿一片笑声。

二姐夫听了三姐夫讲的事，也勾引出来了他讲话兴趣，因为他时常为我们东山乡各村家里办事情的村民下厨炒菜，所以更是见多识广。他先喝下一盅芝景大曲，用筷子挟了几口他做的松鼠桂鱼，故意的卖关子说，给我们大家讲一件，他头些日子为人家办事情下厨炒菜所遇到的新奇稀罕事。他说，头些天有一家办生日宴的流水席，因为他们平常尽为村里及亲戚乡亲们办事情，随份子礼金都不差啥事，家里的儿女而且还都个个挺有出息，都不在我们农村种地，都是上了外省市经商做卖买。所以随出的份子礼金太多了，正巧孩子们还来接他们老俩口去城里养老，准备处理家里的一切所剩东西物品时，家里养的一头当地黑毛母猪产了一窝小猪崽。他们想，反正以后上城里也没机会再回村里跟乡亲们走动机会了，就抓紧置办了这一回招待乡亲们的宴席。我都六十多岁的人了，长这大还是头一次是亲眼看见，人家是专门给自已家里老母猪下崽办的酒席……

在大家聊的开心之时，外甥突然间开口道，我舅和舅妈回来看姥姥，你们也不让人家先说说话，光顾着讲你的那些笑话了。

大家听了外甥的话先是沉默了一下，突然间一同笑了起来。

杨森（男），笔名：水木。毕业于大连陆军学院，原沈阳军区前进报特约通讯员，《文竹报》主编。医院任内科检测医师。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多篇作品发表在《收获》《十月》《中国文艺》《内蒙文艺》等。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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