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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竹礼赞

诗云：

月色盈盈柳上新，竹依书案翠相侵。

纤枝却见松竹骨，柔叶也含云水心。

若干年前，我看到这首不知名的小诗，遂萌生种植一盆文竹的念想。于是，在网上花5元钱买了一枝文竹幼苗。

顺风神速，她很快就从上海某淘宝花店不远万里来到我家。打开包裹，定睛一看，半筷来长，模样眉清目秀，身板清清瘦瘦，可谓是小眼青衫透灵秀，冰肌玉骨生来瘦，正合吾意，“孺苗可教也”。我大生欢喜之心，兴之所至，赋打油诗一首：

文竹实在是了不起的，我赞美文竹！

文竹又叫云片松、刺天冬，百合科天门冬属攀援植物，高可达3-6米。因枝干坚挺有节，叶片终年翠绿，枝条纤细轻柔，姿态潇洒文雅独具风韵，所以称谓“文竹”。

文竹是具有极高观赏价值的植物，适合摆放在书房里，文静优美、意境悠远，增添书香气息。她除了能吸收二氧化硫、二氧化碳等有害气体外，还能分泌出杀灭细菌的气体，清除空气中的病毒和细菌，减少感冒、伤寒、喉头炎等传染病的发生，具有很好的净化和美化环境的作用，对人们的身心健康大有裨益。

文竹是中国大地极其普通的花草之一，然而实在是了不起的一种花草。

文竹之了不起在于“文气”。她置于文人陋室案台之一隅，与文人互为知音，相得益彰。文人那文静儒雅的书卷气融入她的生命血液。她流连书影，亲近墨香，久久为功，入骨入心。一枝一叶，郁郁乎文，一姿一容，芊芊兮礼，从头到脚无不晕染着诗词歌赋的文人气息。同时，她也以小桥流水、亭台小僧、清韵依依等田园生活的自然景观抚慰文人那颗孤独落寞的心，为他吟唱“生活除了苟且，还有诗意和远方”的歌……

文竹之了不起在于“正气”。虽为“文竹”，却不是竹科。她天赋异禀，骨骼清奇，于阴凉境地，心存阳光且茎茎拔节，志在学习竹子“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之精神。栋梁之才怀有凌云壮志，毫不稀奇，她却以纤弱之身，亦具浩然正气，岂不愈令人肃然起敬吗？

文竹之了不起在于“静气”。她简单清静，所需不多，一米阳光、一缕清风、一把泥土，可矣；她隐忍安静，所求不高，“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就像一首玲珑剔透的绝句，也像一阙回味无穷的小令，默默陪伴文人品咂生活的万千滋味，风雪雷雨电，酸甜苦辣咸。

在他俩宁静纯洁的精神乐园里，那些所谓的功名利禄、恩怨是非、荣辱得失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生活嘛，就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盘腿坐下时依然唱响“柔肩担道义，寸心凝风骨”的生命之歌，足矣；她恬淡沉静，所付甚多，郁郁葱葱让文人赏心悦目，柔和飘逸让文人排忧解郁，风姿绰约让文人浮想联翩，轻轻盈盈，袅娜一立，便是书房一景，桃花源里的落英缤纷、禅房寺院的空谷幽兰、蓬莱仙阁的云卷云舒……不一而足，启迪文人坚贞有节、清雅脱俗、洒脱自如。文人高洁，知音如斯，夫复何求，此生值矣。

文竹之了不起在于“野气”。因是自娱自乐，我没有刻意地修剪她。这般斧正，那般教诲，是能把她培育得有文化、有涵养、有风度，她会变得乖巧、懂事、讨喜，很有可能被评为“三好花草”，但未免流俗，未免格式化。每棵花草都是独一无二的，活成别人希冀的样子不是她的意思，她要活成她想活成的样子，尽情释放与生俱来的天性、血性和率真。

我让她在我的陋室纵横驰骋。她“恃宠傲娇”，时至今日，她的一根细茎竟然蔓盛到3米有余！简直成了“野丫头”。我浑然不觉碍眼，将其“放肆的嫩茎”挂于空调上方的绿萝身上垂下，随其纵逸生长。她自幼浸润着经典古籍长大，凭其有节的出身，能出格到哪里呢？就让她保持“我之为我”的那份野性吧！

这就是文竹，中国大地极其普通的一种花草，然而实在是了不起的一种花草。

文竹之“四气”，使其充满诗情画意，俨然一副清新脱俗的山水画，留白有绿，不声不语，兀自格调高远，润心祛燥，给文人小景大世界的无限遐想。心浮气郁之时，我常常驻足窗前，默默地欣赏她，真的是看不足赏不够。

我仿佛看到历史长河里那一个个光鲜亮丽的女性代表翩然而至：她是“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的王昭君，她是英姿飒爽替父从军的花木兰，她是“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李清照……她是文人墨客心心念念的“胭脂红”，也是家家户户不可或缺的“半边天”，更是照耀华夏年历史的“白月光”……

文竹花语寄意深远：象征着永恒，象征着友谊之树常青，还象征着婚姻幸福甜蜜，爱情地久天长。她在花花草草的大千世界，也许有时并不被世人看好，她也想开看淡。“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她虽没有牡丹的雍容华贵，但清新自然，不失别样意趣；她虽没有桃李的芳香扑鼻，但生机勃勃，颇有蕙质兰心；她虽没有松竹的阳刚之气，但茎茎有节，同具松竹意志。

这就是文竹，中国大地极其普通的一种花草，然而实在是了不起的一种花草。

文竹没有杜鹃之如泣如诉，也没有水仙之天生丽质，更没有玫瑰之娇艳动人，但我要高声赞美文竹！她身材纤细，外表不端庄不大方不讨喜，性格不张扬不圆融也不讨喜。既然生就女儿身，她不选择做“女汉子”，但是巾帼不让须眉，内心比“男子汉”还坚贞。

如果郑板桥以“竹子”自况的话，女人岂不可以文竹自喻？她不是皇家贵媛，也不是大家闺秀，她就是百花园里灰姑娘农家女的象征，尤其象征了我们中华民族千千万万普普通通女人们身上那种默默无闻、朴实无华、自我开辟绿意葱茏新天地的精神！

最近又看到一首不知名的小诗，诗云：

映日东篱绿若酥，柔情未必真丈夫。

持节风月真心在，敢向苍松问雅俗。

看来诗人也欣赏文竹，欣赏她平淡中透出超凡气质，纤弱中饱含坚毅风骨。我既欣慰又惆怅地想到：小小文竹，知音在右，何其幸哉！茫茫人海，芸芸众生，和我一样喜欢文竹的知音，你在哪里……

张喜枝，现供职于荥阳市城关乡中心校。喜欢看书，喜欢听歌，喜欢美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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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图片来源于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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