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竹缘
作者:叶裕主播:骑驴游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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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种些花花草草,可能是受父亲的影响,也可能是受同学朋友影响,再或者,就是喜欢。去年3、4月,受疫情影响,生意清淡了许多,每天在工作室就是看书、上网。小区封闭管理,不能外出闲逛,于是,书看累了,就上网逛。有次,买了几本书后,浏览卖花草的网店,看了几家,被一盆菖蒲吸引了,一个8字形的紫砂托盘,较大一边的园盘上摆放着紫砂圆盆,盆里菖蒲碧绿,生机勃勃;另一边稍小的园盘上,一尊少年佛陀盘腿端坐,环臂闭眼,庄严慈祥,栩栩如生,禅意盎然。店家的照片拍的非常漂亮,没有犹豫,立即下单。没几日,快递到家。打开看没有网页上那般漂亮,却也满心欢喜,意外惊喜,店家多发了一盆菖蒲送我,当然,只是送菖蒲。刚巧有只空紫砂盆,栽种送我的那盆菖蒲刚刚好,送给老友也刚刚好。老友与我君子之交,却非寡淡如水,数十年来如饮春茶,唇齿留香。平日里我们不免俗,礼尚往来经常有。本来,庚子年春天老友乔迁,说好的“涨锅饭”让疫情给搅了。饭没吃成,礼却不能免,礼重让人心生负担,老友是书画家,文人一个,送盆菖蒲放他画室,添些雅趣;菖蒲又名“文人草”,送他,名副其实,不轻不重,不浓不淡,刚刚好。我将菖蒲置于案头,比起胡适先生:“我从山中来,带回兰花草,……,一日看三回,”,一日何止看八回?不知是殷勤过分,还是呵护的过了头,亦或是菖蒲嫌我粗俗,原本茂盛的菖蒲没多久便日渐式微,叶枯发黄,似染恶疾,赶紧施药、浇水、晒太阳,用尽一切能想到的办法,却终未如愿,菖蒲香消玉殒,一缕香魂飘天外。后来,和老友聊起此事,他颇诧异,说菖蒲在他那里长得挺好。不禁感叹,胸无点墨,腹无诗书之人,附庸风雅弄些文玩装点门面,文绉绉地充文人,到头来,只怕会贻笑大方,连小草也逃之夭夭,弃之而去了。
看着菖蒲故去空下的紫砂圆盆,生出些许遗憾,只是一瞬,我一粗俗老头,断不至于像林黛玉那般,哭哭啼啼去葬花的。喜欢种花之人是见不得有空盆的。那几日天天琢磨,在紫砂圆盆中种什么好?菖蒲肯定是不种了,免得又生烦恼。忽然想起屋后空地有蓬文竹,是旧年我为了配盆景买的,配盆景用不了几枝,剩下的就栽到屋后空地上了。前往一看,长势喜人,但美中不足,一般文竹大多纤细柔弱,可地里的文竹却显粗壮,而且,较其它文竹要高许多,栽到直径10公分,高4公分的小圆盆里,恐不协调,起先我这样想;转念又一想,不能找找细点、矮点的吗?万一能找着呢?半蹲在地,拿着盆左比右看,终于相中一枝,挖起来,却发现根与根连在一起有好几枝,打算用手分开,不想文竹有刺,刺了手,一哆嗦,把那棵唯一纤细的文竹折断了。一时,手疼、懊恼,环顾四周,文竹全是粗壮高大的,便起身准备回屋,却不甘心地回头看了看。现在回味那天的事,我总是在想,这世上的遇见往往出现在不经意间,而这不经意的遇见往往又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这是缘吗?我说不清。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两枝连在一起的文竹,它们微微倾斜,其中一枝的枝干弯了个“几”字形,在一众笔直粗壮的文竹群里,显得突兀和与众不同,甚至有些丑陋,因为倾斜,它们看起来要矮些,离其它文竹也有些距离,相对独立,看起来好挖,我稍作犹豫,挖起栽进盆里。培好土,覆上层青苔,配上几块小石头,还放上一只振翅欲飞的白鹤模型,一切弄完,我并未觉得有特别之处。把栽好的文竹放到托盘上,我惊呆了。文竹微微倾斜的叶片像云、像伞,靠近佛陀的那枝,往佛陀头的方向生长,快到佛陀时,做了个“几”字形,避开佛陀,继续向原来的方向生长,而后开枝散叶,叶开如伞,为少年佛陀遮风挡雨;一切是那么的和谐、那么的自然,又是那么的浑然天成,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这两枝文竹仿佛就是为这尊少年佛陀而生的,它们与佛陀相映成趣,相得益彰,活脱脱的一幅佛陀竹下参禅盆景展示在我面前。后来我经常想,如果不是被刺了手,如果不是折断了唯一纤细的文竹,长久以来的先入为主,以貌取人(物)的惯性思维,会不会让我错过这浑然天成的佛陀竹下参禅盆景?可是,我却宁愿相信,种文竹所发生的一切,都是生命中该有的过程,该有的遇见。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从来都是从该来的地方来,到该去的地方去,不然,怎么会有阴晴圆缺,怎么会有悲欢离合?我还相信,生命中的种种遇见,喜也好,悲也罢,皆是缘。(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叶裕退休长江水手,爱好读书,闲暇时喜欢写点小文,水平草根,作品散见《大江晚报》等报刊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