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文秀18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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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改不了吃屎的张旺财,对秀姐的养殖和林木不管不顾,整天要么泡在麻将馆耍钱,要么醉得像一滩泥哭笑,不是躺在山路上跌得鼻青脸肿,就是在人多的地方骂人发酒疯,在大山里窝了一个寒冷的冬天,一开春随着一地落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后来我回家和母亲说起秀姐,她一脸忧郁说:“你大舅妈老早曾给我说,她找阴阳先生给你秀姐算过卦,说她啥都好就是夫命不好!”

“啥夫命不好?都啥年代了还讲封建迷信!我秀姐就是内心好强外面懦弱,常委曲求全把自己活没了的一个悲剧人物!”我气不打一处来白了母亲一眼,愤愤不平说。

秀姐那次来我答应去看她没成行,工作忙是一方面,再就是刚结婚满足于二人世界,最主要还是为世俗所累麻木不仁,疲于应付明日复明日一直往后推。是不是凡夫俗子都是这样不好说,那一阵子我忙活得转不开身回娘家都很少,倒是母亲五十多了常大老远往铜城跑,秀姐后来的情况大都是母亲说给我的。

大猫从省城大学毕业跑去北京发展,小凤也争气上了一所外地的,当年和春生一起盖的蓝瓦青砖大房,随着一个个走出更显得大而空,也更比对出秀姐的孤单冷清。后来林场和菌菇都交由年轻人管理,形单影只的她无心也不愿过问,独自呆在绿树环绕青竹摇曳的家里,不是修剪花木就是养鸡喂狗,要不就戴个老花镜坐在窗口写写画画,更多时候呆立在院子的栅栏边,望着山外的云天木桩一样发呆。

逢年过节秀姐照旧来我家出门,几年时光面相看苍老了有十多岁,话也明显少了常常是随问随答。母亲看到秀姐这状况很难过,多次劝她去找春生但都被她拒绝了。

“孩子一个个都大了,翅膀一长硬就要飞出去,追求自己的幸福生活。”有一年春节秀姐来我家,母亲在饭桌上劝说,“年轻时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你也劳神费力吃尽了苦,现如今大路都通到了山里面,大猫在北京上班小凤也上了大学,多好的日月要学会好好享受。你刚过四十还年轻得找一个伴,两个人一起相互也有个照应,总一个人这样单着往后怎么行?”

“姑,我一个人过都习惯了,自在清闲想干啥就干啥,想吃啥就吃啥,也免得招谁烦。不像我妈和文海媳妇处不来,婆媳俩一天到晚摔碟子打碗,夹在中间的文海说谁向谁都难。”她冲母亲淡淡一笑,说,“我都想好了,打算以后把我妈接到栖凤岭,姑,你没事也过来一块住,山上房大眼宽空气好,食品没有污染都是绿色的!”

当时我也在场,听了她们这一席对话,我真的很感慨也很无奈。

上大学时开文学评论课,有一段时间爱看小说,一度为家庭婚姻问题所困扰,想不明白在讲礼仪尚孝道的中国,谙柔道擅太极打仗兵不血刃,为啥婆媳关系就这么难处?直到毕了业我还一直在思索。

人都说看淡都想超脱。看淡和超脱是一种修行,悟道成仙立地成佛,对于有些人是一时,而对有些人是一生。

走过风雨沧桑回过头看,其实这所谓难处的婆媳关系,封建残留只是一小部分,血浓于水的亲情才是主体,争夺儿子或丈夫爱的成分占比很大,谁做内当家管钱匣子也不容忽略,血浓于水偏爱自己的血肉身不由己,这样一来冲突自然就不可避免了。

本能和欲念是心魔,僧人和道士、哲人和智者不敢妄言评说,对于芸芸众生来讲,常常是拿得起但放不下!

把媳妇当女把婆婆当妈,谁都可以想可以说,但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

我暗暗祈祷将来生个女儿,要不然有朝一日媳妇真熬成了婆,该怎样处理这繁杂的婆媳关系呢?退一万步说,你能想得通做得到别人能吗?

人都说婆媳关系最不好处,大舅妈的情况我妈以前常唠叨,大舅在世那会儿局面还能掌控,大舅不在后大舅妈和儿媳妇之间,战事不断战火升级,屋子一天到晚充斥的不是油烟而是硝烟,啼哭声嚷闹声摔碟子打碗声,闹得表弟文海烟不离口酒不离手,常常大半夜不愿回家来。

大舅妈被秀姐接到山里后,小表弟文海算是解放了省了心,甚至少见面多稀茬(稀罕),婆媳关系后来反倒缓和了,听母亲有一次从山里回来说,大舅妈还老念叨想她文海媳妇。

“那不正好呀!”我一脸喜悦说。

“好啥好!文海一家安宁了,你秀姐家后院起火了!一天到晚围着你大舅妈转,忙来忙去把自己都忙没了,反过来落了个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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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别人理解自己,先要学会理解别人。要善待人好自省常换位,一碗水一时端平容易一直端平难,十个指头伸出都不一样长,绝对的公平世上几乎没有,但处事一定要无私公心合情理。要有一颗海纳百川的胸襟,要能像接受自己一样,坦然接受他人的不完美。

听母亲说她那次去山里看秀姐,才知道大舅妈在那儿已住了快半年。秀姐见她姑来高兴地在厨房忙。母亲和大舅母在开间拉家常,无意中说起大舅那一块要拆迁。

“听说文海这一回能赔好几千,可惜提前没加盖不然赔的更多。听说有谁年前刚加了五间,这回估计能多赔五千多!”母亲一激动唾沫星乱飞说。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本以为大舅妈会很高兴,谁知道她突然晴天转多云脸一沉,瞪着从厨房出来一脸嬉笑的秀姐,说:“你为啥不给文海说加盖房子,眼看到手的五千块没有了!”

秀姐端着热气蒸腾的饭菜,皱眉白眼一脸的茫然。

明白怎么回事后,她面对耿耿于怀的大舅妈说:“看把你着急上火的,不就五千块钱吗?你现在不缺吃不缺穿,别说五千就是五十,到时候你能花了人家文海几毛钱?”

“我就是一分也花不了,剩下全都是我文海娃的,你连一个毛片角角都别想!”大舅妈把碗往一边一推,愤愤不平说,“养个女就是养个白眼狼,光知道忙活自己的日月,一点心都不替娘家人操!不吃了有啥心情吃呢,五千块钱说没就没了!”

“大嫂子,钱财都是身外物,你都多大年纪了激动个啥,着急上火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秀一个出了门的女咋给文海娃交代,文海媳妇本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你个当姑的,凭啥这样损我媳妇……”

“……”

那一回母亲兴致冲冲去怒气冲冲回。一边是亲妈一边是亲姑,夹在中间的秀姐没办法,云笼雾绕的弯曲山路上,扶着母亲一直送了很远。

“姑,你别生气了,我妈就是那么个人没心没肺,前两天她还谈嫌我不好,说我太强势一点没有女人味,怪不得旺财和春生都跑了。这哪是一个当亲妈的说的话,尤其是我独自一个过得不胜人……”

“分家产时讲老理儿是主女是客,养老送终时又新社会儿女平等,凭什么啥道理?”母亲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走一边抱怨说,“老话说宁扶儿的破门扇,不盖女的稠被面,你儿既然亲你不住你儿屋,住人家秀这儿干啥?”

说到底人还是动物,和其他生命一样都会生长,但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熟长大。生活中有太多太多巨婴,只是遵循生命的自然法则,走完从婴儿到壮年再到老去一个过程,生儿育女爱恨情仇全是出自本能,心智上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大舅妈就是这样的人,一辈子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我大妗子也真是,人要会思考更要学会放权。不同年龄要给自己正确定位。”我有些激动说,“就是年龄再大秀永远是你的娃,但你不能倚老卖老地认为,她小时候听你的七老八十还得听你的!”

“听你这话的意思,我以后都得听你的?才教了几天书,就学会给你妈灌米汤了!”母亲一脸不悦说。

冷了一会场,母亲也可能还没走出刚才的话题,也可能为缓解气氛没话找话,接着说:“我秀娃可怜命真苦,夫命薄又逢了你大妗子个没心没肺,光知道秀屋里屋外一个人,自己过来住没外人清静舒坦,就没想娃还正年轻,没个伴一个人往后日子咋过呀!”

“文海两口子也真做得出,当年大妗子能吃能干苦累掏奴,养活他一家几口人,现在干不动了要人伺候撇给我秀姐!”

“看不惯也得看,就这你大妗子还心向着自己的儿!现在的社会都这样!”

20

那年夏天我医院,母亲弯着腰提着两大包来陪护,一脸兴奋地告诉我:“这回好了你秀姐终算想明白了,说跑断腿这次也要把春生找回来!她让我给你捎来了一件礼物,医院安心生孩子,等她找回春生来个双喜临门!”

说着话,母亲兴奋地把一个闪着亮光的东西,像表演魔术一样摇晃在我眼前。我静神细看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命锁,和母亲当年给我脖子上戴的一样,新的银质的做工考究图案精细,看着很亲切我美滋滋地想,现在人又开始追求复古了!

“我秀姐这次怎么突然开窍了?”我拿着长命锁一眼不眨翻转着看,寻找着童年记忆漫不经心问。

“不知道,她没说我也没好意思问。”母亲眉头一拧顿了一下,高喉咙大嗓门说,“不过从她说话口气上看,这回是吃秤砣铁了心。”

在母亲眉飞色舞绘声绘色的絮叨中,虽说出行前我没有见到秀姐,但她的形象已清晰呈现在我眼前。秀姐显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用时下的话说她是做足了功课。收罢麦种完秋,送回一脸不悦的大妗子,秀姐就准备动身,临行前她去省城买了一个旅行箱,置办了好几身高档衣服,在当地一个很有名气的虎子发廊,差不多就是时下说的网红一类,第一次花一百多做了新发型。出发前特意跑我家和母亲辞别,并给当时还没出生的女儿买了那把长命锁。

母亲眯眼咧嘴一脸桃花说,那天她秀一身时尚打扮,染头烫发描眉抹红,突然出现在我家土墙灰瓦的楼门口,像荒草滩长出了一只鲜艳的百合,她傻了眼愣了半晌没认得。

“姑,我是文秀啊!连你亲侄女都认不得了!”秀姐摘下猩红边的太阳镜,晃了一下黑亮的卷发,满脸堆笑一脸兴奋说。

“啊!是我秀,你看姑老眼昏花,硬是把你没认出,以为是港台小姐游山玩水走错了路?”

“姑,你真会说笑!”秀姐一边放下显得很沉的水果袋,一边拉开橘红色手提包,拿出一个精致的深红盒子说,“我知道文竹快要生了,要不然这次买衣服做发型,还能少了拉她给我做参谋。辛苦你把竹伺候照顾好,医院打扰添乱了,这件礼物你捎过去顺便告诉她,到时候我和春生一块来看她。”

母亲后来说那是除过她秀结婚外,她见到侄女文秀最美的一回。

“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秀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你是没见她那天的排场,简直比实际年龄小了至少二十岁,四十刚出头看起来和二十岁不差啥!”母亲激动地说,得意的眼神好几天还在产房里闪。

后来还是女儿过满月,表弟文海和媳妇一块来出门,从他口里知道了更多信息。前几年城里开始出售商品房,受人鼓动她在省城买了一套,是理财也是为大猫结婚备用。房空着平时山里忙很少过来,一年也就来个一半回,其实就是扫扫尘土交个拖欠的物业费。每次来常见到一个老太太,不知是丧偶还是离异一个人寡居在对门。城里人有文化但清高人情淡,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秀姐入乡随俗也不敢乱搭讪。几年里至多就是打照面点个头,只知道她爱穿红戴绿,手里时常拿一把紫红边的摇扇,抖起来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估计是去扭秧歌或跳广场舞,清瘦精干戴一副金丝边眼睛,七十岁年纪看起来像五十多。

后来几次去没见到老人面,在门卫一打听才知道死了快一年。原来老人是一位大学教授,儿子和女儿都拿绿卡在国外享受超前文明,一个说是在澳洲的悉尼还是布里斯班,一个在加拿大的温哥华和美国的旧金山两头跑,几年也飞回不了几回,只是不停给家里打钱邮东西。老人教了一辈子书退休金不会少,国内日常花费小根本不缺钱,只是缺少温情太孤独没人陪伴。

“死了不知多长时间,楼道有了异味,才有人打报案。你猜门撬开啥情况?”一个矮个子的保安瞪着牛眼,故弄玄虚地顿了一下,头一歪用手捂着嘴侧脸说,“尸体早都腐烂了臭气熏天苍蝇满屋乱飞,警察戴着牛笼嘴一样的口罩还直反胃。最可怕是左脸和右胸一块不见了,人们估计是老人养的金毛饿极了……。”

“后来呢?……”秀姐闪着泪花问。

“还有啥后来,你以为是看电视还是听评书?现在的人亲情真是淡啊!听说一个儿子赶不回来,一个回来火化买墓卖房,一个礼拜后就飞走了!”矮个子摇头瞪眼叹气说。

秀姐肯定是受了刺激,联想到自己才狠下心去找春生。

春生之前一直把秀姐等了近十年,母亲坚信只要秀姐能找到,就一定能领着他一起回来。

然而母亲和我们都高兴得太早了,几个月后秀姐拖着疲惫的身子,一个人回到了孤寂的栖凤岭,她当然也没有如约来看我和孩子。

后来听不时陪护我和孩子的母亲说,平常东奔西走爱说爱笑的秀姐,回来后就一直窝在家里很少出门,见人像四类分子老低个头很少言语,也不再打扮胡乱穿一件衣服,时常袄长衫短别人笑也不在乎,成月时间穿着不下身换洗。最爱做的事就是养鸡喂狗,没事时坐在门前的小院子,看着上山的路口几个小时发呆,像栅栏跟前堆的一个木头桩。

(未完待续敬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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